杀猫?琉璃侯灭亡的开始。
编辑:鱼三条 更新时间:2025-07-07 05:24:41
杀猫?琉璃侯灭亡的开始。
主要角色是【林宁,雪团,赵琰】的现代,大女主小说《杀猫?琉璃侯灭亡的开始。》,由网络红人“鱼三条”创作,故事精彩纷呈,本站纯净无广告,欢迎阅读!本书共计7565字,1章节,更新日期为2025-07-07 05:24:41.702424。目前在本网 【zhwht.com】上完结。小说详情介绍:杀猫?琉璃侯灭亡的开始。
作者:鱼三条 总字数:7565
类型:现代,大女主
杀猫?琉璃侯灭亡的开始。_精选章节
1
琉璃殿的灯火,永远亮如白昼。
镶嵌着夜明珠的穹顶下,
金丝楠木的梁柱散发着幽香,
波斯地毯厚得能没入脚踝。
然而,此刻殿内弥漫的,
却是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肉香,
混合着铁锈般的血腥气。
殿中央,华贵的紫檀木长桌旁,
坐着服饰极其昂贵的男人——
这座琉璃殿的主人,人称“琉璃侯”的赵琰。
他姿态优雅,手中银箸夹着的,
却是一块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:
一颗被烤得焦黑、依稀能辨认出是猫的头颅。
他慢条斯理地撕扯着上面残存的皮肉,
动作从容得像在品尝最精致的点心。
“嗯…火候尚可,就是肉质老了点。”
赵琰咂咂嘴,
端起旁边晶莹剔透的琉璃杯,
啜饮了一口琥珀色的琼浆。
侍立一旁、穿着深青色仆役服、低眉顺眼的管家陈福,
喉结滚动了一下,强压下胃里的翻腾。
他毕恭毕敬地开口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:
“侯爷,下面人回报,
那只猫…似乎是有主的。
叫‘雪团’,住在城南梧桐巷的林家,主人叫林宁,是个画师。
她…她似乎正在四处找寻,
快要找到我们这附近了。”
赵琰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,
又撕下一条肉丝,放进嘴里细细咀嚼。
他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,
掠过一丝被打扰的不悦,
随即化为冷酷的玩味。
他咽下食物,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,才缓缓开口,
声音不高,却带着冰碴子般的寒意:
“哦?主人家找来了?”
他轻笑一声,
那笑声在空旷华丽的大殿里显得格外瘆人,
“找?她找什么?
找这只偷了我珍藏‘冰玉髓’的贼猫吗?”
他放下银箸,
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,
发出沉闷的笃笃声。
“陈福,你记住,没有一只猫,
吃了我的东西,还能大摇大摆地跑掉的。
雪团?呵,现在它只是一盘菜。”
陈福的头垂得更低了:
“是,侯爷。
那畜生胆大包天,
竟敢偷食您从昆仑寻来的灵玉髓粉,
死有余辜。
只是…那林宁若是不依不饶,
找到府上闹起来……”
赵琰端起酒杯,
透过琉璃杯壁看着里面晃动的液体,
眼神漠然得如同在看一块石头。
他没有立刻回答,只是慢悠悠地又喝了一口。
半晌,他才放下杯子,
目光落在陈福身上,
嘴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。
“闹?”
他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,
鼻腔里哼出一声轻蔑的嗤笑,
“一只猫而已,死了就死了。
一个画师,也配来本侯的琉璃殿闹事?”
他伸出手,那只保养得比女人还细腻的手,
在明亮的灯火下,
优雅而缓慢地横在自己的脖颈前,
做了一个清晰无比、冷酷至极的抹脖子的动作。
他的声音压得很低,
却像淬了毒的针,
清晰地钉入陈福的耳中:
“她若是不识趣,
非要撞上来…那本侯的清净,
就容不得她了。
你,明白我的意思?”
陈福的脊背瞬间绷紧,
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。
他猛地躬身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
却异常坚定地应道:
“是的!侯爷!小的明白!
定不让那等腌臜之人扰了侯爷的清修!”
赵琰满意地收回目光,
重新拿起银箸,
夹起那颗猫头上残留的一只眼睛,
饶有兴致地端详着,
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。
“明白就好。”
他淡淡地说,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慵懒,
“下去吧,把这‘美味’撤了,
看着有些腻了。”
2
三日前,城南梧桐巷,林宁小院。
“雪团!回来!你别跑!”
林宁的声音带着哭腔,
焦急地追着一道闪电般的白影。
那只通体雪白、只有尾巴尖带点墨色的狮子猫,
是她的心肝宝贝,叫雪团。
从小奶猫养起,三年了,同吃同住,林宁把它宠上了天。
昨天雪团调皮,从三楼窗台失足摔了下去!
林宁魂飞魄散地冲下去,
看到雪团躺在地上,
脖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着,后腿抽搐着。
“天啊!雪团!”
林宁扑过去,心都要碎了。
她以为它死定了。
可当她小心翼翼地把它抱回屋里,
放在铺着厚厚软垫的篮子里,
给它脖子做了简易固定,
喂了水,守了一夜后,
雪团竟然缓了过来!
虽然脖子还是歪着,不能大幅度动弹,
但眼神有了神采,甚至开始小声地喵呜。
“太好了太好了…
我的小雪团,你吓死我了!”
林宁喜极而泣,不停地抚摸着它柔软的毛发,
“乖乖躺着,不准动,好好养伤,
听到没?我给你煮你最爱的鱼汤。”
然而,第二天傍晚,
当林宁端着温热的鱼汤走进房间时,
篮子空了!
窗户开了一条缝!雪团不见了!
“雪团?!”
林宁手里的碗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,
汤水四溅。
她疯了一样冲出门去。
她跌跌撞撞地在附近寻找,
呼唤着雪团的名字。
邻居们都说没看见。
直到一个在巷口玩耍的小孩怯生生地说:
“宁姐姐…我…我好像看见一只白猫,
脖子歪歪的,往…往城东那边跑了…”
城东?那是权贵云集之地!
雪团拖着断颈往那边跑做什么?
林宁的心揪得更紧了,
不顾一切地追了过去。
她一路询问,
有人说看见一只歪脖子的白猫钻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。
林宁追进巷子,
巷子尽头是一堵高高的围墙,
墙后隐约可见极其气派的琉璃瓦顶。
就在围墙根下,
她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、蹒跚的白色身影!
“雪团!”
林宁几乎是扑过去的,声音哽咽,
“停下!你别走!
你脖子断了啊!
快跟我回家!外面危险!”
雪团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唤,
停下脚步,
艰难地扭过歪着的脖子看了她一眼,
那碧绿的猫眼里似乎闪过一丝林宁看不懂的复杂情绪——
有依恋,有痛苦,还有一种…决绝?
它只是停顿了一瞬,
又挣扎着想要往围墙角落的一个小洞钻去。
“不!雪团!听话!”
林宁眼看就要抓住它了,
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它柔软的毛发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——
呼啦!
一张坚韧无比、闪着金属寒光的细丝大网,
毫无征兆地从围墙上方猛地罩下!
速度快得惊人!
那网并非普通的渔网,边缘似乎缀着极其锋利的钩刃!
“不——!”
林宁的尖叫撕心裂肺。
晚了。
细丝大网精准地罩住了雪团小小的身体,
瞬间收紧!
伴随着一声极其短暂、几乎被勒断的凄厉猫叫,
以及令人牙酸的“咔嚓”一声脆响!
网迅速被拉回墙内,消失在林宁的视线里。
林宁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,瘫软在地。
围墙下,只留下一小滩迅速渗入泥土的、刺目的鲜红血迹。
空气中,还残留着雪团身上那股她无比熟悉的、混合着阳光和暖绒的气息,
以及一丝浓重的、令人窒息的血腥味。
没有尸体,只有那滩血,
和空气中残留的、冰冷的金属丝网的气息。
林宁浑身冰冷,失魂落魄地抬起头,
望向那堵高不可攀、琉璃瓦在夕阳下闪着冷漠光泽的围墙。
围墙之后,那座富丽堂皇的宫殿,
在暮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。
她的手,无意识地攥紧了地上沾着血迹的泥土,
指甲深深嵌了进去,
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一阵风吹过,卷起几片落叶,打着旋儿掠过那滩暗红。
林宁的目光,死死锁在那堵隔绝了她与爱宠生死的围墙上,
眼中最初的绝望和悲痛,渐渐沉淀,
最终燃起一团冰冷的、名为仇恨的火焰。
她缓缓站起身,没有再看那血迹一眼,
转身,一步一步,
沉重却异常坚定地朝着某个方向走去,
身影没入越来越浓的夜色中。
她的目光,如同淬火的寒冰,紧紧盯着琉璃殿的方向,
仿佛要将那金碧辉煌的殿宇烧出一个洞来。
林宁浑身沾着尘土和干涸的血迹,
脸色苍白如纸,唯有那双眼睛,
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火焰。
她不顾门口侍卫的阻拦,
凭借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和悲愤,
硬是闯入了这座金碧辉煌却散发着血腥味的牢笼。
她被两名身材魁梧的侍卫半推半搡地带到了一间偏厅。
这里同样奢华,但比主殿小了许多,
空气里也少了那股令人作呕的肉香,
却多了一丝阴冷。
3
管家陈福已经等在那里,
脸上挂着职业化的、毫无温度的假笑:
“林画师?擅闯侯府,可是大罪。”
林宁根本不看他,
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视着四周,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:
“我的猫呢?白色的狮子猫,
尾巴尖是黑的!它叫雪团!
我看到它被你们的网抓进来了!
就在墙那边!”
她猛地指向殿外高墙的方向。
陈福脸上的假笑纹丝不动:
“林画师怕是悲伤过度,看花了眼。侯府之内,
怎会有您描述的什么猫?
更别提什么网了。
这里是清净之地。”
“清净?”
林宁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
她猛地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——
那是一个小小的、沾着泥污和暗红血迹的银质铃铛项圈,
正是雪团一直戴着的!
“看花了眼?那这个呢!
这是在你们墙根下,那滩血旁边找到的!
就是雪团的项圈!
它就在你们这里!
把它还给我!
活要见猫,死……死要见尸!”
她的声音带着哭腔,
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。
陈福的目光在那染血的项圈上停留了一瞬,
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,
但表情依旧滴水不漏:
“一个铃铛,能证明什么?
野猫野狗,城东多得是,
许是哪个不长眼的畜生撞死在我们墙外了。
林画师,为了一只畜生,值得吗?
侯爷心善,念你丧宠之痛,
不追究你擅闯之罪,
你还是速速离去吧。”
“畜生?”
林宁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尖锐的痛楚,
“那是我的家人!
它脖子断了,我好不容易把它救回来一点!
它一定是被什么吸引了,
或者吓到了才跑出来!
它那么虚弱,
你们怎么能……怎么能用那么毒的网!”
她想起那瞬间收紧的寒光和那声脆响,
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。
就在这时,
一个慵懒而冰冷的声音从偏厅通往主殿的华丽珠帘后传来:
“哦?家人?”
珠帘被一只戴着硕大翡翠扳指的手撩开,
琉璃侯赵琰缓步踱了进来。
他已换了一身更舒适的锦缎常服,
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白玉小碗,
碗里盛着乳白色的、热气腾腾的汤羹,
散发着奇异的香气。
他看都没看林宁,
径直走到主位的软榻上坐下,姿态闲适。
“本侯倒不知,
何时一只偷东西的贼猫,
也能被称作‘家人’了?”
赵琰用小银勺轻轻搅动着碗里的汤,
语气带着一丝玩味的嘲讽。
林宁的瞳孔骤然收缩:
“偷东西?雪团偷了你什么?
它只是一只猫!它连老鼠都不抓!”
赵琰终于抬眼,
那双狭长的凤目带着审视的冰冷光芒,
落在林宁脸上,
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。
他慢悠悠地舀起一勺汤,
吹了吹气:
“偷了什么?
自然是偷了本侯心爱之物。
一只畜生,也敢觊觎不属于它的东西,
就该付出代价。”
他意有所指地将那勺汤送入口中,
细细品味,喉结滚动了一下,
发出满足的轻叹。
“嗯…这汤,火候正好,滋味醇厚。”
林宁看着他那享受的表情,
看着他碗里的乳白色浓汤,
一个极其恐怖、让她浑身血液几乎冻结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。
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,
脸色瞬间由苍白转为死灰,
手指死死掐进掌心,几乎要掐出血来。
“你…你把它…吃了?”
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
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滔天的恨意。
赵琰放下勺子,
拿起旁边雪白的丝帕擦了擦嘴角,
动作优雅得令人发指。
他看着林宁惨白的脸,
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:
“吃了?呵,一只偷东西的贼猫,
它的归宿不就是成为盘中餐么?
本侯只是物尽其用。
怎么,林画师觉得不妥?”
“你…你这个魔鬼!”
林宁再也无法控制,
悲愤和恶心让她几乎站立不稳,
她指着赵琰,声音凄厉,
“那是我的雪团!它那么乖!
它只是不小心摔断了脖子!
它什么都没偷!你滥杀无辜!
你不得好死!”
“大胆!”
陈福厉声喝道,
上前一步,眼神凶厉地瞪着林宁,
“竟敢对侯爷出言不逊!来人!”
两名侍卫立刻上前,
一左一右按住了林宁的肩膀,
巨大的力量让她动弹不得。
赵琰却摆了摆手,示意侍卫稍安勿躁。
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林宁因愤怒和绝望而扭曲的脸,
仿佛在欣赏一出精彩的戏剧。
“不得好死?”
赵琰轻笑一声,
那笑声在寂静的偏厅里格外刺耳,
“林画师,说话要讲证据。
你说本侯吃了你的猫,证据呢?
就凭一个沾血的铃铛?”
他顿了顿,语气骤然转冷,
如同寒冬冰棱,
“还是说,你想像那只不听话的猫一样,
试试本侯的‘网’够不够快?”
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,
刺向林宁。
那句“试试本侯的‘网’够不够快”的威胁,
带着赤裸裸的杀意。
林宁被那目光钉在原地,
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,
压过了愤怒。
她毫不怀疑,眼前这个人,
是真的会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杀了她!
陈福适时地躬身,
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入林宁耳中:
“林画师,侯爷已经格外开恩了。
为了一只猫,搭上自己的性命,
还有可能连累家人……值得吗?
识时务者为俊杰。
现在离开,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,
你还能继续画你的画,
过你的安生日子。”
他话里的“家人”二字,
咬得格外重。
连累家人!
这四个字像重锤一样砸在林宁心头。
她看着赵琰那双毫无人类情感的眼睛,
又看了看陈福眼中毫不掩饰的警告,
最后目光落在赵琰手中那碗乳白色的汤上……
一股冰冷的绝望彻底淹没了她。
她知道,她斗不过。
至少现在,此刻,在这座吃人的琉璃殿里,她渺小得如同尘埃。
继续闹下去,雪团回不来,
她自己也会死,甚至可能连累无辜的人。
所有的愤怒、悲伤、质问,
都被这残酷的现实硬生生堵了回去,
化作一口腥甜涌上喉咙,又被她死死咽下。
她的身体不再挣扎,肩膀垮了下来,
眼中的火焰仿佛被冰冷的绝望之水浇灭,
只剩下死寂的灰烬。
她死死咬着下唇,直到尝到血腥味,
才松开。
她不再看赵琰,也不再看陈福,
只是死死地盯着地面,
仿佛要将那华丽的地毯盯穿。
“……是。”
良久,一个干涩、嘶哑、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字眼,
艰难地吐了出来。
这声音里,没有了愤怒,
只剩下刻骨的冰冷和一种令人心悸的沉寂。
她缓缓地、极其缓慢地抬起手,
挣脱了侍卫已经放松的钳制。
她最后看了一眼赵琰手中的玉碗,
那一眼,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东西——
仇恨、诅咒、以及一种将眼前景象深深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决心。
然后,她猛地转身,踉跄着,
却一步不停地朝着殿外走去。
背影决绝而孤独,像一片被狂风摧折后飘零的叶子,
带着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死寂。
看着林宁消失在殿门外的背影,
陈福走到赵琰身边,低声请示:
“侯爷,就这么放她走了?
她怕是已经……”
赵琰慢条斯理地又舀起一勺汤,
吹了吹,却没有立刻喝。
他看着碗里乳白浓稠的液体,
嘴角那抹残忍的弧度加深了。
“放她走?”
赵琰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玩味,
“陈福,猫这种畜生,据说有九条命呢。
你说,她会不会也像那只猫一样,
以为断了一次脖子,就真能跑掉了?”
他将那勺汤送入口中,闭眼品味,
仿佛在品尝世间极致的美味,
又仿佛在品味着某种掌控生死的快感。
“派人,盯紧她。”
赵琰放下勺子,淡淡地吩咐,
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,
“看看这只‘断了脖子’的小画师,
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。
别让她…扰了本侯的清净太久。”
“是!侯爷!”
陈福深深躬身,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冷酷的精光。
他快步退下,去安排人手。
偏厅内,只剩下赵琰一人。
他端起玉碗,
将碗底最后一点乳白的汤汁饮尽,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。
碗壁上,映出他冷酷而志得意满的脸庞。
殿内金碧辉煌的光线,
在他身上投下长长的、如同鬼魅般的阴影。
那碗猫头熬制的浓汤,
似乎还残留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,
无声地弥漫在这座富丽堂皇的囚笼之中。
林宁踉跄的身影刚消失在殿门外的阴影中,
偏厅内华丽而冰冷的气氛并未缓解。
赵琰放下那只空了的玉碗,
碗壁上残留的乳白色痕迹像一道凝固的伤疤。
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紫檀木的桌面,
发出规律而沉闷的声响,
如同某种倒计时的鼓点。
管家陈福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侧,
像一道贴服的影子。
4
“侯爷,人已经‘请’出去了。”
陈福的声音压得很低,
“按您的吩咐,派了最机灵的‘影蝠’跟着。
她直接回了城南梧桐巷的小院,
关上了门,里面…暂时没有哭声。”
赵琰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:
“没有哭声?倒是个硬骨头。
看来这只‘断了脖子’的小画师,
比那只猫有趣些。”
他抬眼,目光锐利如鹰隼,
“陈福,本侯很好奇。
一只断了脖子、走路都费劲的猫,
是怎么穿过大半个城池,
精准地找到本侯的琉璃殿,
还‘偷’了东西的?”
陈福的腰弯得更低了,
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:
“这…小的也百思不得其解。
那畜生确实蹊跷。
按说脖子断了,能活下来已是奇迹,
怎会还有力气跑这么远?
还偏偏是冲着咱们府里藏得最深的那点‘冰玉髓’粉去…
那东西的气味,寻常猫狗根本不可能察觉。”
“哦?是吗?”
赵琰的声音拖长了,
带着洞悉一切的压力,
“那它怎么就发现了呢?
还恰好在本侯昨日开匣赏玩之后?
莫非…是有人‘不小心’,
让那玩意儿沾上了什么不该沾的气息?”
他的目光如实质般刺向陈福。
陈福的额头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,
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声音带着一丝惶恐:
“侯爷明鉴!
小的对天发誓,绝不敢有丝毫懈怠!
那‘冰玉髓’粉珍贵无比,每次取用都是小的亲自经手,
用特制的玉勺,事后匣子三层密封,
绝无可能泄露气味!
定是…定是那畜生天赋异禀,
或者…或者就是那林宁搞的鬼!
她想用猫来偷窃!”
赵琰盯着跪在地上的陈福,眼神阴晴不定,半晌,才缓缓道:
“起来吧。本侯只是提醒你,
有些‘意外’,一次就够了。
那只猫的下场,你也看到了。”
他话锋一转,带着冰冷的兴趣,
“那个林宁,底细查清了?”
陈福如蒙大赦,赶紧起身,
快速禀报:
“查了。
林宁,祖籍江南,父母早亡,
独自来京城谋生已有五年。
靠给书斋画些花鸟虫鱼、仕女图谋生,
画技尚可,在城南小有名气,
人称‘妙笔林’。
性子孤僻,没什么朋友,
唯一的亲近之物就是那只叫雪团的猫。
邻里都说她待那猫如珠似宝,
几乎同吃同住。
背景…很干净,
就是个无权无势的小画师。”
“无权无势…妙笔林…”
赵琰的手指在桌面上划着无形的图案,
“一个把畜生当家人的孤女…
你说,她接下来会做什么?
会去报官?
还是…找些江湖上的‘朋友’?”
他语气里充满了轻蔑和一丝期待。
陈福眼中精光一闪:
“侯爷,依小的看,报官她不敢。
咱们府上随便一个侍卫都能让她知道什么叫‘官字两张口’。
至于江湖朋友…她这种清高的画师,
怕是连个像样的地痞都搭不上线。
最大的可能…小的猜测,
她会想方设法查证雪团的死,
甚至…想找到尸体。”
“尸体?”
赵琰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笑话,低低地笑了起来,
“骨头都炖烂了喂了后院的獒犬,
她去哪里找?
难道要本侯把狗肚子剖开给她看?”
他的笑声陡然一收,眼神变得极其危险,
“陈福,你说,如果她知道她视若珍宝的‘家人’,
最后连一点渣滓都没剩下,
会是什么表情?”
陈福垂首:
“那必然是痛不欲生,生不如死。”
他顿了顿,试探着问,
“侯爷,既然她如此不识抬举,
又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…
不如让‘影蝠’今晚就……”
他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。
赵琰却摇了摇头,
脸上露出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愉悦:
“不急。
捏死一只蚂蚁有什么乐趣?
本侯倒要看看,
这只‘断了脖子’的画师,
还能扑腾出什么水花。
痛苦需要时间发酵,绝望需要慢慢品尝。
她越是查,越是挣扎,最后摔得才越重,
越能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无力。”
他站起身,走到窗边,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,
“盯紧她,把她所有的小动作,
都报给本侯。
还有,把那个铃铛项圈…处理干净。”
“是!侯爷!”
陈福躬身领命,眼中闪过一丝了然。
他知道,侯爷是要把这林宁当作一件新奇的玩具,慢慢折磨。
5
城南梧桐巷 - 林宁小院
小屋内的油灯如豆,光线昏暗而摇曳,
映照着林宁惨白如纸的脸。
她没有点更亮的灯,仿佛害怕光亮会照穿她内心的空洞和恐惧。
她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,怀里紧紧抱着雪团最喜欢的那个旧软垫,
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它微弱的气息。
桌上,放着那个染血的银铃铛项圈,
在昏暗的光线下,像一滴凝固的黑色眼泪。
“雪团…雪团…”
她一遍遍低语,声音嘶哑干涩,
眼泪早已流干,只剩下眼眶灼烧般的疼痛。
赵琰那张冷酷的脸,
那碗乳白色的浓汤,那句“归宿不就是盘中餐么”,
还有陈福那句“连累家人”的威胁…
像无数把冰冷的刀子,反复切割着她的神经。
“偷东西…冰玉髓粉…”
林宁痛苦地闭上眼睛,努力回忆。
雪团从来对亮晶晶的东西没兴趣,
它只喜欢毛线球和她手心的温度。
昨天…昨天它摔断脖子后,
自己只给它喂了清水和一点点米汤,
它虚弱得连眼睛都睁不开,
怎么可能去偷东西?还跑那么远?
一个模糊的念头闪过:
昨天下午,雪团摔伤后,
她抱着它下楼找大夫时,在巷口似乎撞到了一个行色匆匆、穿着深青色衣服的人…
那人身上…好像有一股很淡、很奇异的冷香?
深青色衣服…琉璃殿的仆役服饰…
就是那种颜色!
林宁猛地睁开眼,心脏狂跳起来!
是巧合吗?
还是…有人故意接近了受伤的雪团?
那奇异的冷香…
会不会就是所谓的“冰玉髓”粉?!
“是他们…是他们故意引雪团过去的!”
林宁几乎要喊出来,
一股被愚弄、被设计的巨大愤怒瞬间冲垮了绝望,
“什么偷东西!根本就是借口!
是他们害死了雪团!还…还吃了它!”
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,
她干呕起来,却什么也吐不出。
愤怒让她浑身颤抖,
但赵琰那冰冷的眼神和抹脖子的动作,
还有那句“试试本侯的‘网’够不够快”的威胁,
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。
她毫不怀疑,只要自己踏出这个门去喊冤,
或者做任何出格的举动,立刻就会有“网”从天而降!
她死死咬住嘴唇,尝到了更浓的血腥味。
指甲深深抠进掌心软垫的布料里。
力量…她需要力量!
需要足以对抗那座琉璃殿的力量!
可她在京城举目无亲,无权无势,只是个小小的画师…
“喵…”
一声极其微弱、仿佛幻觉般的猫叫声,
突然在死寂的房间里响起。
林宁浑身一僵,猛地抬头!
声音来自…窗台?
她连滚爬爬地扑到窗边,猛地推开窗户!
窗外空荡荡的,
只有冰冷的夜风和远处模糊的灯火。
哪里有什么猫?
是幻听?还是…雪团的魂?
就在这时,借着远处微弱的光线,
她看到窗棂下方的角落里,似乎有一点小小的、不属于这里的暗色痕迹。
她颤抖着伸出手指,沾了一点,凑到眼前。
是泥土。
但颜色很怪,带着一种…
极其细微的、几乎难以察觉的…金色粉末?
林宁的心跳骤然停止了一瞬!
这种金色的粉末…
她只在一种地方见过——在琉璃殿那堵高耸的围墙脚下!
她当时失魂落魄,
但眼角余光瞥见过围墙基石缝隙里渗出的这种带着金粉的泥土!
这泥土…怎么会出现在她家窗台下?
是风刮来的?还是…有人来过?
是跟踪她的“影蝠”留下的?还是…别的什么?
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。
她感觉自己像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着,
无论她躲到哪里,那双冰冷的眼睛都在暗处盯着她。
她猛地关上窗户,插好插销,
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。
抱着软垫的手臂收得更紧,
身体因为恐惧和愤怒而无法抑制地颤抖。
但这一次,在那片死寂的灰烬深处,
一点微弱却异常顽强的火星,重新燃了起来。
她不能死。至少现在不能。
她要活着。她要查清楚!
雪团不能白死!
她要知道是谁引它去的琉璃殿!
要知道那“冰玉髓粉”到底是什么!
要知道赵琰…这个披着人皮的魔鬼,
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!
力量…她没有力量,
但她有画笔,有眼睛,
有被仇恨淬炼过的、前所未有的冷静。
林宁缓缓抬起头,
望向窗外沉沉的、似乎蕴藏着无尽危险的夜色,
那双曾经盛满温柔和悲伤的眼睛里,
此刻只剩下冰冷的、如同淬火寒铁般的决绝。
她轻轻拿起那个染血的银铃铛项圈,
紧紧攥在手心,冰冷的金属硌得掌心生疼,却让她无比清醒。
“雪团…”
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,如同在墓穴中发出的誓言,
“等着我。这笔血债…姐姐一定会让他们…十倍、百倍地还回来。”
小屋内的油灯,火苗猛地跳动了一下,
映照着她苍白脸上那抹令人心悸的坚毅。
窗外的暗影中,似乎有一道更深的影子,
无声地融入了夜色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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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新时间:2025-07-07 05:24:41